从本章开始听月光清冷,穿透糊着旧报纸的木窗棂,在土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陈青石小小的身子裹在被子里,只露出一双眼睛,在昏暗中睁得溜圆。
“青石,别装睡了。”陈青山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,带着洞悉一切的笃定。
“哥,那枪声……好响。”童音轻轻的,听不出情绪。
陈青山的心像是被冰锥刺了一下,泛起细密的疼。
他走到炕边,就着朦胧的月光仔细看着弟弟。
炕沿冰凉,他伸出手,想揉揉那颗小脑袋。
陈青石却微微偏头,躲开了。
小小的身体往被子里缩得更紧,只留下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睛,平静得……不像个七岁的孩子。
“不怕。”他声音依旧很轻,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,“坏人死了。哥打死的。”
陈青山的手僵在半空。
白天晒谷场墙头那抹一闪而过的冰冷弧度,此刻与眼前这双过分沉静的眼眸骤然重叠。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心绪,转身走向墙角那个掉了漆的木头箱子。
“吱呀——”箱盖打开,一股混合着樟脑丸和旧物霉味的气息散开。
箱底,两件件崭新的草绿色78式军棉大衣叠放得整整齐齐。
厚实的棉絮,挺括的卡其布面,领口缀着蓬松的棕色栽绒领。
这是白天兵团特批给父亲的抚恤品之一,还带着荣誉的温度。
陈青山取出一件,大衣厚实的重量压在手心。
他转身回到炕边,声音放得很柔:“青石,天冷,过来。”
陈青石迟疑了一瞬,还是掀开被子坐了起来。
单薄的旧棉袄裹着他瘦小的身躯,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更加弱不禁风。
陈青山抖开那件崭新厚实的大衣,不由分说地将弟弟整个裹了进去。
大衣瞬间将小小的陈青石包成了一个只露出脑袋的“绿粽子”,栽绒领衬得他小脸愈发苍白。
“暖和吧?”陈青山仔细地替他掖好领口,确保寒风钻不进去一丝。
他自己则拿起炕边那件袖口磨破、棉絮外翻的旧军大衣,叠好放在一旁。
准备明天,连同另一件新大衣一块给隔壁的张寡妇送去。
寡妇张翠芳,也是个苦命人。
她今年才二十八岁,也是沪上来的插队知青。
当年为了躲王有财的纠缠,匆匆嫁给了农场的机务工。
原以为能安稳度日,谁曾想男人连人带车翻进了松花江,留下她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。
一个七岁,一个六岁,刚到上学的年龄,日子过得比他兄弟俩还紧巴。
陈青山看不过眼,时常接济些山货野味,算是拉扯着两家人。
陈青石低着头,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上崭新厚实的棉布面料,触感柔软温暖。
他抬眼,目光落在哥哥身上那件打满补丁,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旧大衣上,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,抿着嘴,没吭声。
“哥不冷,火力壮着呢!”陈青山咧嘴一笑,故意挺起结实的胸膛拍了拍,发出“砰砰”的闷响。
“瞅瞅,哥现在可是正经八百的机务队驾驶员了!
十级技术员待遇!
往后啊,每月稳稳当当86块5毛钱工资,还有粮票!
咱家的好日子,这就开张了!”
他坐到炕沿,看着被新大衣裹着只露出个小脑袋的弟弟,声音放得更轻缓,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探寻:
“青石,跟哥说实话。白天……晒谷场墙头上,你是不是……都看见了?”
陈青石沉默着,小手揪着新大衣上一颗光亮的塑料纽扣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缓缓抬起头,清澈眸子直直地看向陈青山,童音里带着一种与年龄格格不入的冷硬:
“看见了。王有财父子该杀。哥做得对。”他顿了顿,小脑袋微微偏向一边,眼神似乎穿透了土墙,投向某个遥远而冰冷的角落。
“哥……我爸妈,也是知青。”
陈青山的心猛地一沉,屏住了呼吸。
陈青石的声音没什么起伏,平淡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:
“赵叔跟我说过。71年……闹得凶。他们怕回不了城,嫌我是个拖累。
就把我扔在兵团卫生所门口的台阶上了。
襁褓里塞了张纸条,写着生辰和名字。”
青石扯了扯嘴角,那弧度没有任何暖意,只有戏谑:
“……秦青石。呵,青山不改,顽石扎根?他们倒是会起名。大概是想让我像块石头,烂在这黑土里吧。”
“青石……”陈青山喉咙发紧,像堵了团棉花。
他猜到弟弟身世坎坷,却没想到是这般赤裸裸的抛弃。
“哥,不用那样看我。”陈青石打断他,小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清醒。
“我记事早。五岁多……就模模糊糊知道些事了。后来在屯子里,听那些老人坐在墙根唠嗑,东一句西一句,就全拼凑明白了。”
他裹紧了身上厚实的新军大衣,仿佛那温暖的棉花能驱散心底渗出的寒意。
“他们去年托赵叔偷偷找过我。赵叔说,他们是沪上来的知青,男的姓秦,女的姓李。
名字?我早忘了,也不想记。
当初扔我时,跑得比兔子还快,生怕慢一步被人瞧见,沾上甩不掉的麻烦。”
青石抬起眼,清澈的眸子映出陈青山的影子,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:
“哥,我只有你,只有这个家。他们?对我来说,早就死了。就算哪天……
他们真站在我眼前……”
小小的拳头在宽大的袖筒里死死攥紧,指甲几乎嵌进掌心,声音斩钉截铁,掷地有声:“老子!也绝不认!”
寒风卷着雪粒子,沙沙地拍打着窗户纸,像无数细小的爪子挠着。
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,只有炉膛里柴火偶尔发出噼啪轻响。
陈青山看着眼前这个被崭新军大衣包裹,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深处寒冰的小男孩。
胸腔里像是冰火交织,一边是刺骨的寒意,一边是滚烫奔涌的热流。
他伸出粗糙结实的大手,这次没有试图触碰头顶,而是稳稳地按在弟弟裹着厚棉衣,依旧显得单薄的肩膀上。
“好!咱们不认!”陈青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每一个字都像砸进冻土的钉子。
“从爹把你从卫生所门口那个冰台阶上抱回来那天起,你就是我陈青山的亲弟弟!”
“往后,哥罩着你!
咱兄弟俩,你只管好好念书,哥负责搞钱!
就在这片黑土地上,活出个人样来!
让那些丢下你的人,把肠子都悔青!”
青石紧绷的小脸,在听到“亲弟弟”三个字时,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,仿佛冰层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他垂下眼睑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没再说话,但那小小的身体,却极其细微地、朝着陈青山坚实温暖的方向,不易察觉地靠拢了一点点。
……
夜深,万籁俱寂。
弟弟陈青石裹在厚实的新军大衣里,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,似乎终于坠入了安眠。
陈青山却毫无睡意。
他轻轻披上那件破旧的军大衣,悄无声息地溜下土炕,走到寒气更重的外屋。
意念微动,他的身形瞬间在原地消失。
土炕角落,一直安静趴伏的大狗黑风。
耳朵倏地竖起,疑惑地侧过头,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外屋那片空荡荡的黑暗,喉咙里发出极低的一声“呜?”。
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变化,歪了歪脑袋,又慢慢趴了回去。
系统空间内。
陈青山的身影显现。
脚下是坚实微凉的触感,不再是虚无。
他第一时间被灵泉旁那片新出现的区域牢牢吸引。
那是一块大约十步长、五步宽的黝黑土地,静静地卧在碧绿灵泉的边缘。
泥土细腻如脂,黑得发亮,散发着一种温润、厚重、仿佛蕴含无穷生机的肥沃气息。
与空间仓储区域的虚浮感截然不同。
系统传递的信息告诉他——这是“息壤田”,是吞噬了他那十箱,足足一千公斤黄金带来的核心“宝贝”之一!
“半分地……”陈青山心里默算了一下面积,约莫50平米,忍不住啧了一声,有点嫌小。
这点地方,在生产队连正经一垄地都算不上,也就够种几行大葱哦,比他家院里那点自留地还寒碜。
“妈了个巴子!那可是十箱黄澄澄的金子啊!”
想起那笔天文数字的财富,心口又是一阵抽痛。
1237万人民币!
换了40立方空间,平均一立方≈31万?
这“房价”简直离谱!
比后世魔都汤臣一品豪宅还特喵的贵!
不过,当他的意念细细感受着脚下这片息壤时。
那温润厚实、仿佛能孕育万物的触感,又让他强行压下了那点不甘。
“地方是小,可这是聚宝盆的底子啊!”他想起白天墙角那株被一滴灵泉就‘起死回生’的野葱,心头瞬间火热起来。
“真要种上点金贵东西,这点地,就是金山银窝!”
目光扫过灵泉后面的存储区,虚浮的空间边缘放着,半袋粗盐、几块打火石、磨得锃亮的剥皮小刀,还有李啸云给的那包俄文奶糖。
他特意留了几颗没给青石。
现在,空间升级,除了存储区,又有了灵田!
如今最缺的,就是种子了!
农场机务队仓库肯定有,但深更半夜根本进不去。
家里……
他意念瞬间锁定墙角一个瓦罐,那是爹生前腌咸菜剩下的,后来成了杂物筐。
意念一动,瓦罐被挪进空间。
哗啦!
罐子里的东西倾倒而出,几根生锈的铁钉、半截磨毛的麻绳、几颗干瘪得认不出原貌的野果子……
还有!
一个用旧报纸仔细裹了好几层的小包!
陈青山心头一跳,意念操控着剥开那层层叠叠的报纸。
里面,赫然是几十粒干瘪、颜色深浅不一,表皮皱巴巴的豆子!
“黄豆!”陈青山眼睛一亮!
这是今年秋收后,他在晒谷场角落偷偷捡的“战利品”,品相差,一直没舍得吃,随手塞进了这瓦罐里。
没想到成了此刻的救命稻草!
就是它了!
意念集中,息壤田靠近灵泉的一角,大约50平方米的黑色泥土瞬间变得更松软、湿润。
散发着诱人的土腥气,仿佛在渴望着生命的降临。
陈青山小心翼翼地从那堆干瘪豆子里,用意念挑出十粒相对饱满的黄豆。
它们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,均匀地、轻轻地没入了那片松软温润的息壤之中。
紧接着,他屏住呼吸,全神贯注地从生机灵泉中引出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碧绿水流。
这水流带着浓郁的生命气息,洒落在刚刚播种的位置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。
一秒…两秒…
惊人的变化开始了!
那十粒原本干瘪皱缩、毫无生气的黄豆,如同久旱的沙漠突遇甘霖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贪婪地吸吮着灵泉!
它们迅速膨胀、饱满、表皮变得光滑圆润,泛出健康的淡黄色泽!
紧接着,几乎同时,细嫩乳白色的根须如同苏醒的精灵,带着勃勃生机,迫不及待地从豆粒底部探出,扎进了肥沃的息壤深处!
半个小时候后!
十株嫩绿娇弱的豆苗,顶着两片饱满圆润的子叶,破开黑土,昂然挺立在了空间之中!
子叶青翠欲滴,脉络清晰,在灵泉碧绿光晕的映照下,散发着蓬勃耀眼的生命力!
仿佛每一株都在欢呼着新生!
“成了!”
陈青山心头狂喜,几乎要喊出声!
这速度!
这生机盎然的状态!
远超他最大胆的想象!
灵泉配合息壤对植物的催生和优化效果,简直如同神迹!
看着这十株在碧光中亭亭玉立、青翠欲滴的豆苗。
陈青山咧开嘴,笑成二傻子!
半分宝地,配上这逆天的神仙水,产出绝对能惊掉所有人的下巴!
至于灵泉后方空荡荡,足有四米多高的巨大存储区容积?
他仿佛已经看到里面堆满了金灿灿的麦粒、银光闪闪的江鱼、油光水滑的珍贵皮毛……
通往暴富的金光大道,仿佛就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,悄然铺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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