坟头柿子挂了霜 坟原上的柿子—涩涩的

看着树杈上挂了霜的柿子，浮生小心向那里挪过去，柿子还没摘到，他就看到斜坡上平日里屁都不放一个的楚荆跪在坟头前，呆呆地跪着，风吹过头发丝都不带飘的，浮生晓得，那个坟头是新添的，土还挺新的，村里的人说：这家是个命硬的可到底没能撑住，可惜了。

浮生觉得这话前后矛盾叔婶们见他来了兴致就用“屁大的小子爱凑热闹”这借口打发了他，他摘了是个稍硬的柿子脱了衣服，把柿子包起来，绑在腰上下了树。

楚荆跪在坟前，眼神盯着坟尖上的烧纸，男人说过段时间就接他去过好日子，上市里的重点小学，买新衣服。楚荆知道自己除棺材里妈妈，家里头妈妈给自己缝补好的几件衣服，存折里的几千块钱，没了，眼前一堆黄土毫不掩饰的将事实铺在眼前，连幻想都没了。

头被柿子打了，他回了神，就见村里头最闹腾的浮生站在斜坡顶上冲他喊给“给你个柿子，刚摘的，吃不？”，然后跑了下来，拍了拍他的肩头，一副大人做派拍拍自己的肩头：想哭不？哥让你靠。

楚荆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子，屁大点的孩子装什么深沉，但是看着浮生就这么躺在了自己旁边，讲起了自己的事，难不成过来就为了给自己扔个半生不熟苦涩难吃的柿子，同病相怜？浮生把绑在腰上的也拿了下来，躺在草地上瞅着天，开口：我也不知道就怎么过来了。又过了一会才说到：我爸我妈今年又不回来，钱也没有回来，去年也是。原上没树，光拖拉着身子躺在两人身上，厌厌的。明明周围一片凄凉，却硬被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多出来几抹不符合场景的困扰。

大概是夕阳睡饱，想着两个小鬼继续待在这里不合适。

督促着两人回去，楚荆打了个哆嗦，把浮生喊醒：“回去了”，浮生蹭着楚荆的腿，当个枕头抱着，结果被楚荆一脚踢醒。楚荆脱了外套给不晓得冷也不晓得饿的浮生穿上，不忘提醒：“明给我”。

浮生回了家，家里有奶奶，有奶奶做的饭，有奶奶洗干净晒着的衣服，有栽在门口的小葱，有菜汤。虽然面片黏在一起坨了，菜汤黑呼呼的，烧锅热一下，吃起来倍香。

“奶，我回来了”

“碎崽娃子，跑哪去了，赶紧吃饭去，厨房里给你隔着”

“晓得了，奶”手在衣服边抹了抹，浮生就往厨房跑去了。

“洗手去”浮生的奶奶挥着手里的扫帚，杨起刚扫到一起的尘灰。

浮生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，挺好的，吃睡不愁，穷有穷的活法，富有富的活法，等他长大发财了，给奶奶请个大厨教奶奶做最好吃的面片。

明天和意外，谁也不知道哪个先到来，明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。

最起码，楚荆是这样的，在回到那曾被支愣起来的家，觉得，才几天就该大扫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