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本章开始听一个月后。
这一月里,曹髦的日子仿佛被人写死在竹简上:
早朝——文学阁议政——回宫睡觉。
三点一线,没有偏差,没有越轨。
像被人牵着线的木偶。
唯一的例外,是那间储物房。
每到深夜,里面便传出“悉悉索索”的怪声。
巡夜的小太监不敢隐瞒,第一时间禀告李公公。
李公公立刻呈报给曹髦。
曹髦勃然大怒,当场下令:
“查!务必给朕查个明白!”
两位公公连夜派人彻查。
然而半个月过去——
一无所获。
他只得下诏:
“能查则查,不能查……暂且搁置。”
话虽如此,他心中却已隐隐察觉洛阳暗潮汹涌。
洛阳表面平静如镜,世家府邸灯火安然。
可在帷幕后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司马氏——司马昭离京奔赴雍州。
钟氏——钟会频繁召集门客密议。
荀氏、贾氏等世家——皆暗中调动人手,联络旧部。
洛阳的空气都开始变得沉重,像是暴雨前的闷雷。
而引起这一切震动的根源——
却是远在蜀汉,那个让魏国上下心惊的名字:姜维。
司马昭抵达雍州后的第一天,羌胡内部便裂为两派。
温和派:
“应当接触司马昭,商讨,求民族利益。”
激进派:
“利益?笑话!地位是打出来的!不是求出来的!”
两派争得不可开交,局势更乱。
与此同时,蜀汉汉中。
姜维得到消息——
洛阳派来之人,正是司马昭。
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。
“好一个司马昭……”
他随即命雍州的探子接触羌胡两族的首领。
若要掀起北地之乱,必须亲自掌控关键人物。
同时,他加大了练兵强度。
北伐,势在必得!
十月十日。
傅府。
“吱呀——”
房门被推开,傅祇走了出来。
他脸色惨白、眼下青黑,像是与噩梦缠斗了整整一夜,疲惫得像被抽空了魂。然而——他的衣衫却整整齐齐,不染半点尘土,也无半分狼狈气味。
仿佛不是夜不能寐,而是经历了某种精神层面的大震颤。
门口两名下人立刻弯腰行礼。
“见过公子。”
“公子房内是否需要清扫?是否要请太医来为您诊治?”
傅祇没有立即回答。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两卷古籍,书页微颤,似在诉说着某种隐秘。
良久,他缓缓开口:
“去打扫房间。”
“备马,本公子要入宫面见陛下。”
“是!”
两名下人急忙退下。
傅祇站在院中,寒风掀起他的衣袖,他依旧眉头紧锁。
《太祖密纪》。
《黄初旧事》。
两卷古籍,都缺了最后一章,却又都异常整齐地留下了相同的章名:
第五章:司马懿的野心。
他从残页之间,看到了令人发寒的真相。
尤其是那一章……它明明不存在,却像是被人刻意撕走,又像从未写过。
碎片、伏笔、暗线……都指向一个方向,却又模糊得让人发狂。
到底是真相被隐藏?
还是有人在构造“假真相”?
傅祇只觉得脑袋轰鸣。
他不是权臣,不是枭雄,只是一个寻史求真之人。
但此刻,他却隐隐察觉:
自己已被卷入陛下布下的一盘大棋。
而他……很可能就是其中那枚被推向风口浪尖的棋子。
“公子,马车已备好。”
下人弯腰禀报。
傅祇点头,抱着两卷古籍,快步走向府门。
府门大开,他抬脚登上马车,车帘放下,车轮立即滚动,直奔皇宫而去。
.....
皇宫,式乾殿。
殿中清冷肃穆,曹髦端坐高台,目光沉静,像是在等待某个注定会来的人。
他确信——
傅祇一定会来。
两本古籍的残卷,就是最好的召唤。
“李公公,进来。”曹髦淡声道。
门口的李公公立即迈着小碎步进殿,跪伏在地:“陛下。”
曹髦问:“麻雀的清理如何了?”
“启禀陛下,清理已在进行,大半宫殿的麻雀皆已驱除。”
曹髦点头,目光一沉:“储物房的调查呢?”
李公公脸色骤紧,低声道:
“回陛下……仍旧没有查清。”
曹髦的眉心立刻皱起。
“一个月了?”
“是……陛下。”李公公跪得更低,“最初报告此事的小太监,我们已反复审问,但仍无任何头绪。”
曹髦抬手,按住眉心,疲惫显而易见。
“连影子都查不到……”他轻叹,“罢了。”
他挥了挥手。
“退下吧。”
“是……”李公公如蒙大赦,连忙退出殿外。
五分钟后。
殿外传来李公公的禀告声:
“陛下,傅公子求见,现于太极东堂候旨。”
曹髦合上案前竹简,淡声道:
“让傅爱卿来式乾殿。”
“遵旨。”
——
不多时,马车停在殿外。
车帘掀开,傅祇神色沉重地下车。李公公立即迎上,弯腰引路:
“傅公子,请随老奴来。”
傅祇步入殿内,俯身行礼:
“臣傅祇,参见陛下。”
曹髦亲自上前将他扶起:
“爱卿快起。”
他注意到傅祇眉宇间的焦躁,问道:
“爱卿此来,为何事啊?”
傅祇抬眼,语气坚定:
“陛下,臣为——残卷而来。”
“残卷?”曹髦恍然,随即语调微扬,“哦……那两本古籍的残卷。它们所涉之事,皆是朝堂禁忌。”
这句话,他特意说得很响。
回荡在殿中,也回荡在殿外。
门后的石公公心头一喜:
大事……来了!
他下意识侧头,却撞上李公公淡淡的一瞥。
李公公悄声道:
“石公公,我们都是大将军的人。”
石公公一愣。
李公公继续低声:
“这件事,我不和你抢。你今晚上报给大将军即可。”
石公公瞳孔微震——
这……是在让利?
李公公又道,语气平静到冷淡:
“小利我不稀罕。都是替司马家卖命,多做少做,结果都一样。”
石公公心头发涩。
这不是试探。
不是讽刺。
这是真话。
他深吸一口气,悄声道:
“多谢李公公。”
李公公摆摆手,不再作声。
殿内气压瞬间凝滞。
傅祇死死盯着曹髦,声音因愤怒而发颤:
“朝堂禁忌?陛下口中的禁忌——”
“难道不就是司马氏夺权?挟天子而令诸侯?!”
他几乎嘶喊:
“这……也配称禁忌?!陛下,您是天子!您怎能被司马氏那群窃国贼束缚?!”
曹髦眼皮轻动。
这一月的混乱……果然被“禁忌”二字点醒了。
傅祇胸膛起伏,眼中已是血丝:
“这一月,臣潜读府中典籍,与残卷互证!越比越心惊,越查越愤怒!”
“天下百姓被司马氏蒙蔽;司马氏又借武皇帝之名,一步步侵夺国权、欺瞒朝野!”
“臣……恨不能剖心掷地,为陛下明证天下之真相!!”
他的声音激荡在殿内,也穿过殿门,传入侍立的太监耳中。
石公公心脏狂跳,指尖都在颤:
大事!天大的事!
而殿内的曹髦,猛地拍案,怒声如雷:
“放肆!!”
“竟敢妄议朝政大臣?!傅祇,你好大的胆子!”
傅祇不退反进,跪地昂首,近乎咆哮:
“陛下!!”
“臣求您明鉴——司马氏是窃国者!是奸逆!是乱魏之源!陛下不可再将他们视作臣子——”
“住口!!”
曹髦怒喝再起,袖袍一振,似要震碎这片空间。
“朕看你是疯了!今日胡言乱语,触犯龙威,念你初犯……”
“把书留下——给朕滚!”
傅祇浑身一颤,却仍不肯闭嘴,像是挣扎在深渊边的少年,嘶声再叫:
“陛下!!”
曹髦眉锋骤冷,一挥袖:
“来人——将傅爱卿,拖出去!”
话音落下,殿门口的两名公公立刻快步上前,毫无怜惜地架住傅祇的双臂,将他强行拖离大殿。
傅祇被拖在地上,仍旧挣扎喊叫:
“陛下!陛下醒悟啊——!”
“司马氏乃乱国之根!!陛下!!”
声音回荡在式乾殿内,渐行渐远。
曹髦静静看着少年被拖走,目光深沉得像看不见底。
——热血。
傅祇的每一个字,每一次情绪爆发,都纯粹得近乎炽烈。
少年人的热血,他用得恰到好处。
曹髦缓缓坐回龙座,目光平静得像刚刚一切都不曾发生:
好奇心,是利刃;热血,是火药。
他已成功把这些东西一点点塞入傅家的胸膛里。
让傅家自己点火。
让京中自己传播。
让司马氏自己接手这颗随时会炸的火种。
——傅家这一步,已经稳稳踏入深坑。
接下来……
曹髦抬眸,看向殿门外的方向,眼底冷光一闪:
便看看司马师,会如何给傅祇罗列罪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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