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本章开始听霖市的夜,被私人拍卖会的水晶灯光切割得支离破碎。
每一张笑脸下都藏着算计,落槌声敲在人心上,带着金钱与权力碰撞的冷响。
苏清鸢缩在二楼走廊的阴影里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耳后的珍珠耳坠——
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,此刻被她攥得发烫。
黑色丝绒长裙衬得她身形单薄如纸,脸色白得没一丝血色,眼尾泛着淡淡的红,像是受了委屈却强撑着,透着股易碎的脆弱。
三年前的今夜,码头火光冲天,枪声撕裂夜空。
她的哥哥苏明朗,那个总把“清鸢别怕”挂在嘴边的男人,倒在血泊里,胸口插着的短刀上,“夜枭”的纹路像一道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进她的心底。
尸检报告上的白纸黑字,直指夜枭帮掌权人傅景深。
从那天起,苏氏集团受牵连迅速衰败,父亲急火攻心一病不起,昔日千金沦为无依无靠的孤女,只能靠着变卖旧物勉强维持生计。
“小姐,私人区域禁止逗留,请出示邀请函。”
保镖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,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警惕。
苏清鸢猛地回神,睫毛上瞬间凝了层湿意,声音发颤,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:“我、我是苏氏的苏清鸢,来找傅先生谈……谈老宅地皮的事,不小心走错了方向……”
话没说完,走廊尽头就冲出来三个持棍的彪形大汉,满脸凶相,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:“苏清鸢!欠我们老板的钱拖了半个月,今天再不还,就卸你一条胳膊抵债!”
她踉跄着后退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双手死死抱着头,肩膀剧烈发抖,看起来吓得几乎要哭出来,连声音都带着哭腔:“别、别过来!我真的在凑钱了。
棍棒带着风声挥过来的瞬间,一道冷得像冰的声音突然劈开混乱:“住手。”
大汉们的动作戛然而止,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他们转头看到来人时,脸色瞬间白成了纸,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颤着,手里的棍子都差点掉在地上了。
苏清鸢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,心脏猛地一缩。
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,连呼吸都漏了半拍。
男人缓步走来,黑色手工西装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形,肩宽腰窄,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,仿佛能碾碎周边的空气。
灯光落在他的脸上,眉峰锋利如刀刻一样,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,墨色的眼睛深不见底,像藏着无尽的黑暗,一眼望过去就让人浑身发寒。
是傅景深。
他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,目光先扫过她苍白颤抖的脸,又缓缓落在那三个大汉身上,语气里没有半点温度,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威慑力:“我的人,你们也敢动?”
“傅、傅先生!我们不知道她是您的人啊……”
为首的大汉结结巴巴地求饶,身体弯成了虾米,差点直接跪了下去。
傅景深没再看他们,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。
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,动作干净利落地把三个大汉拖了下去,全程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,仿佛只是处理了三件无关紧要的垃圾一样。
走廊里瞬间恢复了死寂,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。
苏清鸢依旧保持着抱头靠墙的姿势,低着头,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情绪,手指死死抓着裙摆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,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。
她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味道,不是想象中沾满血腥的戾气,而是一种淡淡的雪松味,冷冽又沉稳,却让她胃里一阵翻涌——
“苏清鸢?”
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,“苏氏的千金,怎么沦落到被人追债的地步?”
她缓缓抬起头,眼眶已经红透了,大颗大颗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,却倔强地咬着唇,不肯发出一点哭声。
那副又可怜又坚韧的模样,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怜惜:“苏氏倒了……爸爸重病在床,家里欠了好多钱,我走投无路,只能来找您……”
“找我?”
傅景深俯身逼近她,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,属于他的气息拂过耳畔,带着危险的灼热,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。
他看着她眼底的恐惧与无助,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:“你觉得我傅景深,是会可怜别人的慈善家?”
苏清鸢的心跳漏了一拍,强压下心底的恨意,抬起泪濛濛的眼睛看着他,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:“我有您想要的东西——苏氏老宅的地皮,东区核心地段,我知道夜枭帮一直在找机会扩张,这块地对您很重要。”
傅景深的眸色微微动了动。
这块地皮他确实盯了很久,只是苏氏没破产时,苏清鸢的父亲态度强硬,始终不肯松口。
如今,这块地成了苏清鸢唯一能拿出手的筹码。
他盯着她看了很久,她能感觉到他的审视,像在打量一件物品一样。
却始终抓不到她的破绽——
毕竟,这三年来,她早已把“脆弱无助”演成了本能。
“你想要什么?”他终于开口,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。
“帮我还清家里的债务,”苏清鸢吸了吸鼻子,眼泪还挂在脸上,声音却异常清晰,一字一句道,“还要您娶我。”
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。
傅景深挑了挑眉,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,却没什么温度:“用一块地皮,换我的婚姻?”
“是合作。”她抬起下巴,泪眼里闪着一丝狡黠的光,却更多的是走投无路的无奈,“您需要一位身份清白、举止得体的妻子,来稳定帮派的形象,应付那些媒体和元老的质疑。我可以帮您扮演好这个角色,还能帮您顺利拿到地皮。一年后,我们和平离婚,地皮归您,我净身出户,两不相欠。”
这番话她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,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傅景深的需求上。
她要的不是婚姻,是一个能近距离靠近他、留在他身边的身份——
只有这样,才有机会为哥哥报仇。
傅景深沉默着,目光在她脸上逡巡。
他看到她眼底的脆弱,看到她的镇定,也看到了那份藏在无助背后的倔强。
一个走投无路的千金,敢和他谈这样的条件,确实有些不对劲。
他突然想起三年前,弟弟傅景然失踪前,曾偶然提过一句“苏氏的那个小姑娘,挺有意思的”。
苏清鸢是苏明朗的妹妹,这层若有似无的联系,让他多了几分心思。
或许留下她,不仅能拿到地皮,还能顺着这条线,找到弟弟失踪的线索。
“好。”傅景深突然笑了,那笑容极淡,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意味,“明天上午十点,民政局门口见。”
苏清鸢的心脏猛地一跳,强压下心底的狂喜与杀意,低下头,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:“谢、谢谢傅先生。”
他没再说话,转身离开,背影孤冷得像一座冰山,一步步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直到那道身影彻底不见了,苏清鸢才缓缓松了口气,沿着墙壁滑坐在地,双手紧紧抱住膝盖,肩膀依旧控制不住地发抖——
这一次,不是伪装,是真的耗尽了力气。
第一步,成了。
她终于走进了傅景深的世界,离她的复仇目标,又近了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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