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州仙途 第九章

来人竟是看守藏经阁的哑伯，平日里总是佝偻着身子扫地，此刻却站得笔直，目光锐利。他朝着诸位长老行了一礼，手中比划着复杂的手势。

执法长老眉头紧锁：“哑伯，你能说话？你方才说你有线索？”

哑伯清了清嗓子，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，却异常清晰：“老夫并非天生哑巴，只是多年前立誓不语。今日事关宗门安危，不得不破戒了。”他看向楚天阳，“关于这孩子，宗主闭关前确有过交代。”

红脸长老质疑道：“有何凭证？”

哑伯从怀中取出一枚与慕容雪那枚极为相似的玉牌，只是上面的灵力波动更为纯粹浩瀚。“此乃宗主亲手交付于我的信物，嘱我暗中关注此子，并在必要时予以庇护。宗主曾言，此子身系重大因果，关乎九州未来，其体内之物非凡力所能窥探，更非真言镜可测，强行探查恐引来不测。”

执法长老接过玉牌，仔细感应片刻，面色变幻。这玉牌上的气息做不得假，确与宗主同源。几位核心长老传音商议，最终，执法长老沉声道：“既如此，真言镜检验暂且作罢。但楚天阳仍需禁足，待宗主出关后再行定夺。哑伯，你既受宗主所托，便由你协助看管，不得有误。”

哑伯躬身应下。

楚天阳被带回住处，哑伯紧随其后。关上门，隔绝了外界探查，哑伯布下几道隔音禁制，那佝偻的身形渐渐挺直，气质浑然一变。

“前辈……”楚天阳刚开口。

哑伯摆手打断：“我时间不多。长话短说，宗主早已推算出你身负仙魂之事，他闭关并非全然为了修炼，更是为了替你遮掩天机，拖延时间。但如今风无痕将此事捅破，各方势力必然闻风而动，青云宗内也并非铁板一块，有人已生贪婪之心。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
玄霄子的声音在楚天阳脑海响起：“他说的没错。我刚才感应到数道隐晦的神念扫过这里，其中几道充满恶意。”

哑伯似乎能察觉到什么，深深看了楚天阳一眼：“你体内的那位，想必也清楚现状。慕容那丫头冒险为你伪造信物，争取了片刻喘息之机，但瞒不了多久。你必须立刻离开青云宗。”

“可我该如何离开？外面守卫森严。”楚天阳感到一股紧迫感。

哑伯取出一张看似普通的符箓，塞入楚天阳手中：“这是慕容雪托我转交你的。她无法亲自前来，已被执法长老唤去问话。此乃随机传送符，能瞬间将你送至百里之外，但落点未知，或有风险。这是你唯一的机会。”

楚天阳握紧符箓，指尖传来微凉触感：“慕容师姐她……”

“她自有宗主之女的身份护佑，暂无性命之忧，但你若留下，她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，你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”哑伯语气急促，“记住，活下去，变得更强，才能弄清真相，保护你想保护的人。现在，凝神准备，我助你引动符箓！”

突然，屋外传来一声厉喝：“哑伯！开门！长老会有令，重新提审楚天阳！”

哑伯脸色一变：“来不及了！他们反应太快！快走！”

他猛地一掌拍在楚天阳后背，一股精纯灵力涌入，瞬间激发了那张传送符。耀眼的白光自符箓上爆发出来，空间开始剧烈波动。

“想走？没那么容易！”一声冷哼穿透禁制，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，试图凝固空间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白色身影骤然闯入，竟是慕容雪。她脸色苍白，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，显然经历了阻拦。她不顾身后追兵，双手结印，一道清冷的光柱自她体内冲天而起，瞬间挡住了那股镇压空间的威压。

“天阳，快走！”慕容雪回头喊道，眼中满是决绝与不舍。那光柱将她笼罩，也暂时禁锢了她的行动。

“慕容雪！你竟敢阻挠执法！”追来的长老怒不可遏。

玄霄子的咆哮在楚天阳脑海中炸开：“他们要抽魂炼魄！快走！别辜负她！”

楚天阳心脏猛地一缩，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慕容雪被困在光柱中那苍白却坚定的面容，以及她无声的口型——“保重”。

空间之力彻底包裹住他，一阵天旋地转的撕裂感传来。

下一刻，脚下一实，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，带着山间特有的湿润草木气息。剧烈的空间波动平息，楚天阳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陡峭的悬崖边缘，脚下是深不见底、翻滚不休的云海。远处的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。

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，一个阴冷而充满戏谑的声音便自高空传来，回荡在群山之间。

“啧啧啧，真是感人至深啊。可惜，楚天阳，你以为你能逃出本座的手心吗？”

楚天阳猛地抬头，只见风无痕一袭黑袍，凌空而立，正俯视着他，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。他周身魔气缭绕，气势逼人。

“风无痕！”楚天阳心头一紧，握紧了手中的剑。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之快就追了上来，或者说，早已预料到他的逃离路线在此等候。

“乖乖交出仙魂，本座或许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。”风无痕慢条斯理地说着，一步步自空中走下，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向楚天阳涌去，“否则，抽魂炼魄的滋味，可不好受。你那位红颜知己，说不定很快就能来陪你了。”

楚天阳咬紧牙关，体内真元疯狂运转。悬崖绝路，强敌环伺，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愤怒交织在他心头。但他没有后退，目光死死锁定风无痕。

玄霄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：“小子，准备拼命吧。今日唯有死战，方有一线生机！”